长生不知年

[砚俏]离别辞

海境的动乱过后,俏如来要离开了。在那之前,他去了一趟浪辰台,在沉睡的欲星移面前,他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静静地站了很长时间,却在一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砚寒清。

砚寒清不知道在他背后站了多久,目光复杂,往日干净的眼神里糅杂了许多情绪,似是痛悔似是怀念,俏如来无法分辨,但察觉到其中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决心。

经过海境的变故,俏如来也是心底沉重,倍感疲倦,不像往日轻松,只望着他道:“砚仔,你怎么会来这里?”

砚寒清却缓缓答:“我经常来看师尊。”

俏如来又习惯性地恢复了礼貌,“那是俏如来冒昧了。”

“不会,师尊肯定很高兴你来看他,他对我提过你很多次,言语之中对你多有赞赏。”

“欲师叔……”

“后来他就不再多说赞扬的话,有的都是些担心和忧虑。时而会叹息为什么我就这么没出息。”

  

俏如来真诚地说:“砚仔,你其实很厉害,如你所说,你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权利。”

“哈。”砚寒清淡笑了一声,让俏如来敏锐地感到他今日的不同寻常,“墨家人是不是都有这样的虚伪的礼仪、优雅、聪明且善解人意,实际上却是这世界上残酷无情的一类人,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俏如来后退了一步,叹息,“砚仔,你的话扎心了。”


他是被海境变乱给刺激到了吗?还是代理师相让他起了变化?以前的砚仔选择避世,即便在展露才华之后受到鳞王的青睐也是谦冲退让,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今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俏如来思索着,一边向他走过去,一边道:“你今天是怎样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让我一同分担吗?砚——寒清?”

俏如来这一句可以称得上温柔,砚寒清望着他的的眼神变幻了几瞬,“俏如来,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不会再有平静的生活。”


砚寒清身姿挺拔,相服雍容,目光再次落在欲星移身上,“也许在很久之前我就做出了选择,毕竟——我早已是墨家子弟。我知道师尊这些年的纵横风流,也知道他的身心交瘁。他从未勉强过我,我一直认为自己有能力过一种自由的生活。”

俏如来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你有这种能力,只是你天性仁慈让你无法面对很多事情视而不见。”


砚寒清的手覆盖在俏如来的手背上,“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如此孤独吗?”

俏如来浑身轻轻一颤,蓦然抬头,温润的双眼看进他的眼底,目光交融,排山倒海的情愫击中了他,有如一柄清甜的刀子贯穿心底。


他无意识地任砚寒清牵着他的手向沉睡的欲星移方向走近,听他郑重道:“师尊,往后俏如来的路,我与他同行。”


俏如来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浪辰台,又是怎样跟砚寒清告别要回到自己的客居,毕竟他明天就要离开海境。等他再次看清楚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在砚寒清的家门口,门口有两株海境独有的蔷薇木,花期将过,无数落花纷飞。斯人俊眉修目,如玉树临风,任花瓣落在衣襟袖间。

再次看到俏如来,他微微一笑道:“我说与你同行,并不是总是要一起走路的意思。”

  

以前俏如来喜欢逗弄砚寒清,现在被反将了。

然而俏如来不在意这个了,他扑在砚寒清怀里,紧紧抱住他,眼泪浸湿了他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砚寒清扶着他的肩膀,侧首亲吻他的泪痕,又张开双臂将他环抱。

良久,砚寒清轻叹一口气,松开他,又携了他手,带他走进家里。

  

“你还记得以前我告诉你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娶妻生子一日三餐平静生活。”

他一一指着屋子里的桌椅家具,“这些都是我亲手打造的。”他拿起一只竹杯,“这是我用剑切开后山的竹子得来的。”他看着俏如来闻着杯子的竹香味,道:“当时真觉得学剑法是有用的。”

“砚仔的剑法好,手艺也是真好。”俏如来一节一节地摩挲着他的指骨,“如果有姑娘嫁给你,她应该会非常幸福。”

砚寒清叹息,凝视着他,“可惜我的心仪之人他心怀天下,立下救世大愿,命中注定一生劳心劳力,过不了平静的生活,我也只好将这一切抛弃。”

“砚仔。”俏如来被那眼神牢牢吸住,“也许我并不值得。”

砚寒清认真地回答,“你值得。”

俏如来的脸有些发烫,“那将它们都保留下来好吗?我喜欢你做的这些东西。”

“好,因为这些原本都该属于你——俏如来。”砚寒清伸出另一只手轻抚俏如来的白发,后者的头轻倚在他的肩颈之间,小声道:“今天我去跟欲师叔告别,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嗯?”

俏如来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似乎只是一股细微的温热气息拂过砚寒清的耳边,“我说对不起,我爱上了他的徒弟,可是却要马上离开海境了。所以我不能说。”

俏如来抬起头,笑颜如花绽放,“可是砚仔这么勇敢,相对我就太残酷没有人性啦。”

像是有七色烟花在心底炸开,砚寒清的喜悦让他的心脏都微微发痛,忍不住揽着俏如来的腰,低头亲吻他。

他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却得到了最重要的,上天终究待他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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